【靖苏/蔺苏】蒹葭（12）
有个严肃的问题太值得思考……为什么想写中篇的，却好像越写越长了？T-T
蒹葭（1） （2） （3） （4） （5） （6） （7） （8） （9） （10） （11）
--------------------------这是no zuo no die的分界线---------------------
天色尚暗，巍峨耸峙、莽莽苍苍的琅琊山雾霭沉沉。山风吹过，更是阴湿寒冷。
蔺晨将莫循的斗篷拢了拢，抬头看了看逐渐浅淡明亮起来的天色，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哈欠。
“怎么，蔺少阁主没睡醒？”莫循带了一丝笑意问道。
蔺晨没好气地斜了莫循一眼：“也不知道哪家的熊孩子，大冷天的不捂在暖暖的被窝里，偏要出来看日出！”
“呵，也不知道哪家的熊孩子，明明琅琊山的日出最好看，偏心心念念赖被窝。懒虫！”莫循想都不想，反击了一记。后旁的飞流听着大觉得过瘾，朝蔺晨做了一个鬼脸：“懒虫！”
蔺晨立马撸了袖子去追飞流：“信不信我在你身上刷上一层蜂蜜，扔下琅琊山去引熊！”
莫循静静地将视线投注到天边，视线的焦点又落在了不知是回忆的哪一篇。
天尽头倏地出现一道红霞，随后慢慢扩大了范围，一轮红日破云而出，天空被染成了橘色。云霞蒸腾，衬着浅蓝的天色，格外绚丽。
莫循沐着阳光，羽睫轻颤，浅褐色的瞳孔如琥珀琉璃，在光照下越发剔透晶莹。红日在他眸中冉冉升起，那双幽幽瞳仁此刻尽揽天地。右眼上那道伤疤就像横枝而出的梅，烙在眼帘上，伴着每一次掀阖诉说那次痛彻筋骨的过往，在岁月流逝中蜕变成了少年成长的勋章。
莫循的眼神依旧安然静谧，但是瞳孔中流动着璀璨的光彩。蔺晨隐约感觉到，莫循似乎在迎接另一次新生，这一次是心境上的凤凰涅槃、破茧成蝶。
“扫不扫兴啊？看到这么美的景象，你居然还能叹气。”莫循转过身来皱眉看着蔺晨，嫌弃地想要赶人。
“既然真心觉着好，为什么不留下来？日出雨落、风花雪月，琅琊山自有其妙处。你若呆腻了，咱们还可以去抚仙湖，游小灵峡。”蔺晨走到莫循身边，和莫循一起眺望远方。
莫循沉默着，不解释也不回答。
“你说命运是不是很可笑？我一心救回来的梅长苏给自己选择了林殊的结局，我一力扶持起来的莫循又走回了梅长苏的道路。”
莫循低头哂笑：“是啊，我知道我又任性了。两年半前能把命捡回来，我知道是老天爷恩赐的，确实想着只要能活着就好。可是蔺晨你知道吗？人是会贪心的。时间一天天过着，我又觉得自己不能白白活着，就会去想我还能做点什么更有意义的事。景琰不出现也许我还可以心安理得说服自己安分地当莫循，但是现在，我还有机会能为他、为大梁再做点什么，我感到很满足。”
蔺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莫循：“那些说你是谪仙的人真该自戳双目。明明是个俗得不能再俗的人！”
莫循笑了：“你才知道么？”
“你也如愿看到日出了。回去吧，按日程，你的陛下今天很可能会到。”蔺晨走到莫循身后推动轮椅。
“蔺晨，你的口气怎么怪怪的？”
“……很明显，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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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左盟的宗主令现世，这事石破天惊，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
紧接着，朝堂也跟着沸腾了。
细细一想，江左盟宗主一位空悬三年，琅琊榜首之位空悬三年，这背后怎么都能砸吧出些许隐情出来。而最离奇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江左梅郎并未身死！
这个机智无双，才冠天下，最后以监军身份出战梅岭，屡建奇功的麒麟才子若是没死，却三年不曾露面，那便是归隐了。
一时之间有关这位传奇人物的传奇事迹被反反复复地提及传颂，而且还都是正面评价的多。说梅长苏当过谋士，搅弄风云的声音不是没有，毕竟他曾经确实与誉王往来甚密，而且京城的几件大事背后都有他的身影。不过一来，梅长苏确实不曾构陷过谁，那双手做的无非是揭露一个个真相；二来，皇帝陛下都对这位麒麟才子礼敬有加，旁人并不觉得自己有置喙的立场，只得选择静观其变。何况梅长苏本人并不像一般沽名钓誉的谋士，在战场立功后不回庙堂反而归隐江湖，倒有些高风亮节的骨气。
萧景琰就是在朝堂一片“陛下，梅长苏有治国之才，失之可惜呀陛下！”“陛下，为江山社稷，还请陛下请回苏先生吧陛下！”“臣附议！”中飘飘然地点头的。
“众卿之意，朕明白。只是苏先生若当真存于世，他既不肯露面，定是打定主意要归隐山林了。朕又何必强人所难呢？”萧景琰强自摆着正直的无辜脸，那表情就跟在先帝面前一本正经地撇清和梅长苏的关系时如出一辙。
言豫津眼皮一跳，这……这也太假啦！以他对这位陛下的了解，能不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奔去琅琊阁求答案已经是很克制了，这会儿演的又是哪一出啊？不对，自从陛下微服私访回来后就……
“陛下，何出此言呐？您不是不知道苏先生他是怎样一个人，不确认一下就做下定论，这、这不合适吧？”蒙挚急得快要跳脚了。好不容易有了点小殊的消息，陛下怎么可以这么淡定！但是萧景琰一个冷冷的眼神甩过去，蒙挚就闭了嘴，思忖着：“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陛下，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陛下若能诚心去请，想必苏先生不论乐意与否，至少会给您一个交代。若陛下无动于衷，臣唯恐陛下错失良臣啊！”说出这话的正是出了名的刚直不阿之臣刑部尚书蔡荃。而一旁的沈追也是连连点头。
萧景琰似有犹疑道：“蒙卿蔡卿所言甚是有理。不若朕亲自前往琅琊山询问消息，以示诚意？”
朝中大臣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觉着自家陛下要效仿刘玄德似乎是可行的，遂躬身应道：“陛下圣明！”
言豫津了悟，陛下这是要给苏兄的回归铺好一条康庄大道，杜绝非议阻拦置喙，把一切都做得看似水到渠成天衣无缝，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一种微妙的分寸，以此获得相携行走的平衡。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至信至危君臣，至伤至痛追忆。但愿这一次，苏兄能够彻底摆脱旧日伤痕，真真正正地拥有幸福！
偷偷拿眼角斜觑了站在角落中的萧景睿一眼，他就说嘛，有苏兄的消息了，景睿怎么都没反应的，原来不是不激动，是激动傻了啊！
据说陛下离开了金陵城一周时间，回来后直接宣召萧景睿，进行了一次密谈。密谈结束后，萧景睿就改变了不入仕途的态度，接受了翰林供奉一职。言豫津问过萧景睿，陛下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愿意受领官职了？萧景睿笑了笑说，陛下只是看不过他游手好闲。这话明显就是不想深说，言豫津也就识趣地不再追问。不过现在回过身想，这件事会不会也跟苏兄有点关联呢？
萧景睿大概是感觉到了言豫津的视线，朝他这里看了过来。因在朝堂上，豫津到底还是收敛的，只朝萧景睿飞了一个媚眼，也收获一枚萧景睿的白眼。言豫津垂了眼睛偷偷地笑了，心里漫上由衷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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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捧着一个神秘的匣子，一步步地登上琅琊山的山阶。那表情神圣、虔诚得一点都不亚于他在登基大典上一步步地走向那个至尊之位。锦绣江山、挚友情义，他势要两者都兼得！
这是一出他和蔺晨、梅长苏三个人心知肚明的戏，但也不仅仅是戏。琅琊阁的规矩，问问题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明面上，他是要问梅长苏的下落，实际上是要梅长苏正式回到他身边。代价么，自然是蔺晨自己开口要来的一纸承诺。
饶是做好了心理建设，当蒙挚、言豫津和萧景睿在琅琊山上见到梅长苏时，还是有种身处梦中的不真实感。
当然，有这种感觉的可不止是他们。前几天先到一步的黎纲甄平等江左盟的旧部在见到他们宗主的一刹那，一个个都跪伏在地上变成了哭包。
梅长苏这个出了名的聪明人，有一个很大的盲点。他总是将自己看得很轻，却不察觉在依赖他、追随他的人心中，他一人可抵得过千军万马。他只觉得凡事安排妥帖周到了，他个人生死如风，不必过分看重，可不去细究他想守护的人也同样希望他安好无虞。
梅长苏围着薄裘，浅笑地看着几个故人。心境几番起落，最终落于唇边只是一句轻轻的“别来无恙”。不但无恙，那几人眉目舒朗，意气风发，看起来比他离开前还要好上几分，目光轻巧地打了一个转，落在萧景琰身上时更多了一些感佩。
“苏兄，你怎的忍心……”萧景睿一开口，声音便有丝不稳，忙转了头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压下心中的激浪。
言豫津用手肘撞了一下这个好友：“别犯傻，苏兄不是回来了么？”
“小殊，你的腿……”蒙挚看到梅长苏坐在轮椅上，心里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看着还是忍不住心疼。
梅长苏心里暖暖的，酸酸的，笑道：“能把命捡回来就不错了，可不能贪求太多。”
蒙挚怕引起了梅长苏的心伤，忙强笑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嗨，没事，这次呀，你到金陵，我们一定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帮你好好调理调理。”
蔺晨拢着袖子不悦地“哼”了一声，定定地看着梅长苏轮椅上的雕花，好像那花能变成真的一样。
梅长苏瞟了一眼蔺晨，摇头道：“蒙大哥不必费事。蔺晨就是最好的大夫，有他，足矣。”
“谁总说我是蒙古大夫的？”蔺晨嘟囔着，倒像是对梅长苏的肯定不领情了。
“蒙古大夫自有蒙古大夫的本事。再说，也不是每个蒙古大夫都能把死人给救活的吧？”梅长苏感觉到了蔺晨的气恼，也知道自从自己善作主张以来蔺晨就没有一天气顺过，好歹也得给他顺顺毛。
只是这话音一落，大家都面色一沉，气氛顿时冷了下来。梅长苏细细一思索，心头忽然一动，唉，这些人啊，一个个也不是矫情的，怎么这件事上就那么看不开了呢？
蔺晨终于正视梅长苏，满脸认真地说：“长苏，天下能人不计其数，若有人能彻底治好你，就是砸了我的招牌我也认。再说当时说你服用冰续丹只能活三个月，我这脸可早就被你打肿了，无所谓再多几次。”
言豫津咬着嘴唇笑：“唉，蔺哥哥，你的脸真的是被苏兄打肿的么？”
“嘿，小兔崽子，会不会说话呐？”蔺晨作势要打他，言豫津双腿一错，快速地后掠了几步，避开了蔺晨挥去的手掌，引得蔺晨玩性上来，吵着要在豫津脸上画乌龟。言豫津练习的功夫身法缥缈，蔺晨轻功又是一等一的好，一时两人闹作一团，看起来好不热闹。
蒙挚看得心里痒痒：“飞流，咱好久没过招了。来，让蒙大叔看看你长进了多少！”于是拉了飞流要出屋交手。
飞流显然也是欢喜的，得了梅长苏的首肯，头一点，率先向屋外飞去。
梅长苏捧着手炉，笑呵呵地看起了热闹，时不时地向萧景琰点评几句，一派轻松闲适。
萧景睿忽然觉得，这般温馨又闹腾的场景，他能坐着看上大半个下午都不觉得厌烦。
